2012年12月9日 星期日

廁所不要誰?誰不要廁所?

◎社會二 劉均


小紅/性別認同為女

  進廁所時常常被人叫住,說這裡是女廁我不能進來,最慘也發生過被人拉著手臂給拖出去的事情,所以假如我要到公共廁所上廁所,最好帶個朋友,向別人保證我是「女生」。


小黑/性別認同為女
  上廁所最讓人害怕的就是有色狼,尤其有些廁所比較偏僻,你遇到色狼大聲呼叫,不一定有人聽得見,所以有時候有些廁所我寧可憋尿不要上。假如有無性別廁所的話,那不是誰都能進來了嗎?這時色狼要怎麼防範?



小黃/性別認同為男
  每次上廁所小便時,我都很討厭有人走到我旁邊的小便斗尿尿,就感覺怪怪的,尿不太出來。我自己去上廁所時,也都會注意這部分,假如已經有人在上了,我就會跟他隔著一個小便斗尿尿。



上廁所是個再也日常不過的動作了,不過對很多人來說,上廁所始終是個大問題,讓事情更複雜的是──一間廁所百樣人上,每個人遇到的問題都不一樣。但是仔細檢視這些問題,就會發現他們都可以由「性別」這角度切入。

廁所經常是以性別來區分使用者,有趣的是,雖然常識上認為男性不能進女廁、女性不能進男廁,但並沒有任何一條法律規定說進錯「廁所」是違法的。人的區分並不如廁所空間設計的樣子──男的向左走、女的向右走──那般簡單,但這種相當模糊的廁所成規,卻深植人心且被大眾當成教條一般在信仰。

因此進廁所時,小紅就好比像是違法的現行犯被一般民眾拉出去,只因為她長得「不像女性」。廁所的性別問題特別凸顯在跨性別者身上,對他們來說廁所是個性別的試紙,能不被質疑地進廁所,並安全地全身而退,代表著自身是否能成為社會認可的男性或女性,而不幸無法扮演好廁所招牌上性別的跨性別者,可能就成了廁所裡的現行犯。

廁所有性別的限制會排除一些人,不過從小黑的角度來看,這樣的限制卻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方法,因為女廁預設男性為「色狼」並拒絕他進入。隱私和安全問題始終是廁所一大問題,但是如同小黑的經驗,現行的廁所並沒有解決這問題。然而世新大學的無性別廁所的安全和隱私卻做得很用心,廁所裡所有的便器皆為單獨隔間(包括小便斗),除此之外每間隔間裡還裝有警報器。如果說性別廁所在安全上的考量是在保護二元結構下居於弱勢的女性,那無性別廁所就是不分性別保護該保護的人,跳脫女性為受害者、男性為加害者的預設。

性別廁所裡,男性在女廁是個加害者,在男廁則該是個大大方方小便的人。一般社會觀感中,男性可以拉鍊一拉下就在路邊上起小號,女性則否,這觀感同樣反映在廁所空間上,男廁的小便斗有時是沒有隔間的。但是對小黃來說,這並非一個令人舒適的設計,半開放的小便斗空間期待的是男性的陽剛特質,上小便斗時,大方不怕別人看的成為一種陽剛的象徵資產,上廁所遮遮掩掩則相反。

一般大眾聽見無性別廁所或性別友善廁所時,時常以為無性別廁所是為特定性別所服務,於是將無性別廁所專門獨立於性別廁所之外(像是無障礙廁所),但其實這並不符合其精神,性別友善不應該建立在二元性別的想像底下。空間被各種權力所形塑著,在社會二元性別刻板的想像之下,廁所就從過去單純的如廁空間,變成展示何謂「男性」、何謂「女性」的建築,如果二元性別的想像是種信仰,那現今廁所就是將這種信仰神格化的寺廟,每當人們上一次香,就是宣稱對此信仰的忠貞不渝。

  無性別廁所的意義不僅在於回應被排除性別的需要,同時也是為了打破性別二元區分的典範,這就是為什麼小紅、小黑或小黃──任何性別的人──都需要一個隱私、安全無慮的無性別廁所的原因。更廣泛而言,空間作為性別結構被視覺化的結果,性別典範從二元到多元的移轉不只呈現在廁所的面向上,其他各種空間如宿舍等,同樣也是必須持續努力推動典範移轉的對象。